縱橫「人文」十年歷史‧鞭辟楊氏辦學功過
1-8 會議主要議題:開辦「藍鵲」學苑
「今晚與○議員的一番坦率對話 /『藍鵲』家族發言人
今晚九點卅分,我代表『藍鵲』家族與會長和副會長等人一起赴○○○議員之約。經過約兩個半小時深入而坦率的溝通之後,明瞭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……很遺憾,這整件事的發展過程,對雙方都造成了傷害,也很遺憾──在造成傷害之後,雙方才開始進一步去瞭解。
我必須說, ○議員是位負責盡職、有識見、有智慧的民意代表,有所堅持、有所包容,也有所退讓。相信○議員日後對頭城的整體發展,會有更多具體政績,我也相信,『人文』定會成為其中必要的一環!大家拭目以待。
○議員對『人文』在行政方面的諸多指教,家長也應督促學校,有則改之。然而,從此一事件暴露出來的『公共關係』和『危機處理』的弱點,家長會更要與校方從制度面著手補強,從危機中學到教訓,成為『人文』再出發的契機。
……
『態度決定高度』,相信○議員的風範能深獲家長們的心。也期待○議員能以前瞻性的眼光,看待學步中的『人文』,認真監督,讓『公辦民營』政策的內涵,能營造更有利的教育改革環境。
為了表達誠意,在預算審查過後,不論『人文』的預算刪了多少,我們家長會會陪同校長拜訪議員,從跌倒的地方重新站起來(註一)。當然也要追究失職人員的責任(註二)。
也謹此呼籲『人文』所有的家長,放下一切被有心人士挑起的情緒和危機感,用理性的態度積極參與,讓『人文』再出發。」
~ 2004.11.30 家長會網站「前家長」留言
楊○貴校長有雄才大略。他殫精竭慮,為自己的王國「人文」擘劃小而美、小而強的圖像。哪天他腦門一熱,一種擋不住的感覺來了,就會興沖沖地找大家來,邊談邊指示,要他們趕緊把任務辦好。開辦「藍鵲」學苑的靈感,或許就這樣冒出來,與他翻天覆地玩死大家的「課程變革」如出一轍。
經過上一回合意外擦出的火花,楊重新調整好情緒,提案要開設「藍鵲」學苑,侃侃談起構想……乍聽楊提到「藍鵲」這個字眼,「前家長」吃了一驚,想聽聽他有甚麼恢宏的構想。才說沒幾句,「家長需要再教育!」這麼一句話鑽進耳朵,「前家長」腦中頓時嗡嗡作響,再也聽不進任何話了!
「藍鵲」對「人文」而言,或許算個專有名詞,象徵2004年外敵環伺的四個月中,有一群家長,以「藍鵲」為名,自動自發站出來,挺身守護校園、安定人心、化解危機的故事。當然,「前家長」也是那群「藍鵲」之一。因此,這個學苑以「藍鵲」命名,猜想楊有意藉此表達推崇;但是,開辦「藍鵲」學苑的用意,是對家長實施再教育,這種做法給人的觀感,就有貶抑的味道了。
楊胸懷之大,少有人能及。他除了要教育學童、教育老師、教育政府官員與議員之外,現在又肩負起改造家長與家庭的重責大任!這種說法的背後是怎樣的心態?又有誰來教育你呢?學校主要的角色功能是甚麼?連辦學的核心任務如何落實,都沒理出頭緒,哪有餘力再闢戰場呢?「前家長」心頭閃過一連串的質疑,先按奈住,等楊說完吧……
「這麼多年來,經過社會各界菁英的鼓吹和衝撞,才形成教改的社會運動風潮……」一開口,「前家長」就拉高層次,從《教育基本法》切入,把之前的壓抑釋放出來,繼續說道:「最後,我們得到一部《教育基本法》,做為教育的根本大法,這是劃時代的里程碑(註三)。跟過去相比,其中最大的不同,就在把國家從主導的角色、牧羊人的角色,轉換成行政服務的角色。是與教育機構教育權、教師教育權和家長教育權平等對待的教育夥伴,做為維護孩子受教權的四大支柱;從此,國家不得再用強制手段,把國民教育成國家需要的『產品』……我們好不容易把國家從主導的角色拉下來,跟大家平起平坐,現在──又來了一位楊教授,要搶這個位子坐,說要『教育』家長……」
此時,楊臉色大變。謝○凱先生連忙打斷「前家長」的發言,趕緊轉換話題。不過,對這個話題,「前家長」剛好也有意見想表達。謝怕又生事端,極力阻止「前家長」說話,以免場面更加失控。
這一來一回間,只見○玲老師慌忙起身,快步衝到楊身旁,嚇得不知該如何安撫校長好。「前家長」想──不過是不輕不重地戳你一句,有這麼不得了嗎?你背後說人的難聽話,才真傷人哪!
這場會議說不下去,看不下去,也進行不下去了。「前家長」起身退席,經過楊面前時,不忘正色告訴他──我說的,都是真話。不管你高不高興!
會議就此不歡而散。回想教改運動,具體的成果就在一部有「教育憲法」之稱的《教育基本法》,地方政府在教育政策的制定上,有更大的權限。宜蘭縣政府即據以訂頒《自治條例》,在體制內開放「公辦民營」的辦學空間;「公辦民營」政策是劉守成縣長任內的政績,也是適性教育基金會現任董事長、時任教育處處長文○順的業績。因此,楊能在「人文」實踐教育理想,可說正享有教改運動的成果。但是,從這三年辦學的種種跡象顯示,楊對《教育基本法》是棄如敝屣的。
按《教育基本法》規範,教育權體系是「以學童為主體」,政府、教育機構、教師和家長是維護學童教育權的四大夥伴,各有角色功能,教育權的運作,既獨立又須維持動態的平衡關係。然而,楊總把自己扮成全知全能的最終裁判者,凌駕於《教育基本法》之上,對教師、家長、基金會和政府指指點點,一切,他說的才對,他說了算;此外,楊還想當「人文」這個系統中的太陽,要大家聽他指揮,繞著他運行(註四),否則,就不免和他碰撞。這種心態和性格,恐怕才是楊一路走來,紛爭與衝突不斷的主要根源。
楊看待家長是既愛又懼,因為家長是教育消費者、口碑的評價者,是能載舟、也能覆舟的水。楊懂得這層利害關係,很想和家長維持良好的互動。然而,從長期經驗看來,互動愈多、愈久,關係反而愈難維持。這肇因於下列兩種因素──
其一,楊的「我執」極深,要捍衛的東西太多,一路衝撞別人,即使自己同樣也碰得鼻青臉腫,還是很難自我修正。當然,他也從來不認為該修正的是自己。
其二,更要命的是,楊一直讓家長對他產生過度期待,當一而再、再而三的承諾,始終兌現不了時,還不容人家質疑!除了奮力自我防衛,把矛頭四處指之外,不見任何承擔。有時被逼急了,甚而還倒打家長一耙!
家長何以會對楊產生過度期待呢?或者說,楊何以會讓家長對其產生過度期待呢?要知道,當楊嚼著滿口專業術語,不著邊際的畫大餅時,初聞乍聽,會產生一種暫時性的迷幻作用;有時,他在細微處有意無意地展示其功底,家長也的確覺得很神,迷幻作用變成麻醉效應;而非其專業或擅長的領域,往往就被他「官大學問大」的姿態,以及「心高氣傲」的氣勢遮蓋住了。只是,假以時日,這些總要見真章的!楊遇事一旦受挫受阻,無論是對上位者、協力參與者,或是追溯得出責任的人,每每有許多似是而非的怪罪理由,沒什麼好話講(註五)。久而久之,明眼人自然會看破其手腳。當家長發現期待落空,覺得受騙上當了,反彈的力道可想而知;而楊又勢必拉高姿態反擊,以保全顏面,捍衛統帥權威。
下面,就是兩個典型的例子──
2005年3月18日,家長會為催生「九年一貫人文國民中小學」,召開臨時大會,提案成立促進會,以家長教育權向縣府請願,家長會常務委員趙女士,獲選為促進會召集人。可是誰也沒料到,一個運作不到十天的促進會,在此緊要關頭,竟然與楊校長之間迸發激烈碰撞,險些壞了大事。27日,趙即向大會請辭,寫下「辭職說明」,交代了當時衝突的緣由。我們來看這則摘自當年家長會網站的訊息──
「……這個時候我說要辭職,肯定無法獲得各位的諒解與認同。無論如何,請給我一個說明的機會:
第一點,……校方堅決要求,
如果要做的話,須有全校總人數三分之二強的家長,參與每一次的活動,並提供五萬元及工讀生一名……所要做的,只是修正送審內容,以利教育處進行內部初審。時間迫在眉睫,實不必大張旗鼓,找家長募款和找工讀生來寫。今,校方思考的基點與本人不同,且想法相左,無法取得共識。
第二點,今天促進會所扮演的角色,充其量不過就是聯繫、協調、溝通與跑腿的角色,卻遭校方指控『侵越領導權,指揮學校』。如此強烈的捍衛領導權!讓人感到莫名奇妙。平心而論,我只是一名家庭主婦……有的,就只是秉著家長的熱誠與信念,貢獻微薄的心力,並不求任何回報。家長的熱誠是不容質疑與傷害的,實不應遭此指控……不會有家長笨到想指揮或領導學校。
……當家長會與促進會成員,犧牲與家人孩子相聚的時間,甚至挪用工作時間,為『九年一貫中小學』盡心力的同時,身為校長的你,沒有一句鼓勵和打氣也就算了,還情緒滿滿的指責,真是情何以堪哪!
……既然,校長業已向多位家長申明,再也無法與本人溝通。基於此,為了不影響整個小組運作,本人謹向大會辭去召集人一職……」
趙召集人是應屆畢業生家長,她有「想成事」的充分理由和焦慮感。臨時大會一通過成立促進會的提案,選出召集人、副召集人之後,一夥人迅速確立組織架構,各組人馬也即刻徵召就位備戰。這整件事當中,有一點必須特別指出來──當召集人在第一個上班日,火速趕往縣府接洽相關事宜時,這才發現「國中部辦學計畫書已送教育處,進行初審作業。」的「校方說法」,完全不是事實!教育處查無收文記錄。沒送交計畫書,如何進行初審作業,並預先編列下年度預算呢?這究竟是惡意不作為?還是無心之重大疏失?
心急如焚的召集人滿腹狐疑。連忙趕回學校,找校長商量該如何速謀補救。於是,楊校長就開出上述看似「拿翹、刁難」的條件,雙方因而爆發數場拍桌怒嗆的激烈衝突。我們現在心平氣和地看一看,楊當時所提的那些條件和時機,合理嗎?合情嗎?為什麼如此?
現在,再來看一則2012年的事件。這是發生在一位原本對楊頗為信任,一直堅定支持這所教育革新堡壘的林姓家長會常務委員身上的故事。她來「人文」三年了,發現孩子的狀況較預期相去甚遠,因憂心而去見「創辦人」溝通,並請求協助解決問題。怎知交談中,她一句:「你不是說,這裡會『照顧好每一個孩子』嗎?」的話,踩到楊痛腳。「創辦人」下不了台,竟然惱羞成怒,變臉反擊道:「我服務的是整個學校通案,不是服務妳個人和個案的!」這下,惹惱了林姓家長,衝突瞬間引爆。楊哪甘示弱,於是,雙方怒聲互嗆,場面十分火爆……
這位家長的夢,徹底醒了!於是,從四月到七月期間,她就像隻出巡捕獵的花豹,緊盯每場會議,無役不與。提出的問題,十分尖銳直白,招招都要吃人不吐骨頭的「創辦人」見血封喉。能看到思慮如此清晰、問題掌握得如此精準、言談如此條理分明、進退應對又如此收放自如的家長,實在難得!我們就來看看她在這三場會議中(註六)提問的要點──
「請問未來課程的領航員是誰?擔任的職務內容和權責是什麼?未來是基金會董事會說了算,還是一切都要聽從『創辦人』的?」
「請問未來董事會是以雇主關係,把全校教職員當工具和棋子?還是當做夥伴關係,大家可以定期開會,共同討論,做出對孩子們較好的專業方案呢?」
「請問目前在人文適性教育基金會網站出現的『人文實驗高中學校法人基金會』、『全民適性發展基金會』、『中華民國非學校型態實驗教育協會』,還有新申請通過的『人文天賦開展協會』,以及對外和趙○亭(註七)合作的『人文適性教育中心學校』,這些組織和人文適性教育基金會是什麼樣的關係?請清楚的告訴大家!」
「請問基金會對行動高中長期佔用國中小場地上課的情形,有什麼看法?立場是什麼?準備如何處理?」
「請問在無學籍行動高中任教的樊
○和樊○琦兩位老師,佔的是我們國小英文師資職缺,領的是縣府核撥的薪資。但是,三年來,卻從來沒有在國小教過一堂課,國小英文都是代課老師在上。所以說,要『照顧好每一個孩子』,這是一句謊話ㄛ?!」
「請說明YOYO和有機體課程有甚麼不同?YOYO家族和有機體課程有什麼不同?」
「辦理人文國中小只是基金會的業務之ㄧ,基金會還有很多其他業務。請問帳務方面是如何管理監督的?請向家長們說明一下,謝謝。」
「我們常聽『創辦人』說,孩子進來學校後,家庭要負70%的責任,學校是30%。希望學校清楚的告訴大家,那70%和30%責任的內容是什麼?因為我發現,現在家長反而要變成老師,來教孩子,家庭承擔了很多學校和老師的角色任務,學校和老師的專業部分反而不見了!所以,請清楚說明,讓家長瞭解自己的責任是什麼?學校老師的專業部分要教孩子的,又是什麼?」
或許,「創辦人」已聞風走避,從這幾場會議銷聲匿跡了;剛接任基金會董事長的文○順先生,則維持其一貫的處事風格,對所有敏感議題,不是實問虛答、裝傻,就是推託、打太極;而議場內,則有一群「家長合夥人」和「有機體促進會」成員起鬨,干擾發言,鬧場反制。林姓家長不慍不火,保持風度,應對得宜;她決定主戰場,設定議題,絲毫不放鬆對當局和校方施壓。除了發言,另將書面意見一併提交,要求列入紀錄,請基金會和校方回覆意見,務必要給家長們清楚的說明和交待。
不過,會後,這些全都石沉大海……既然撼動不了這隻怪獸,林姓家長不甘再把孩子和自己,平白給楊當賭桌上的籌碼。下一學期,便毅然帶著孩子遠走海外,離開這個傷心地!
楊的心靈與思維或許本就十分混沌,對自己則充滿想像。想像中,一個異想世界運轉在他所建立的新秩序中,快速吸納週邊資源,持續擴充能量,不斷壯大之後,現實世界最終就被他的異想世界整個吞噬改變。「人文」是楊「創辦人」運轉異想世界的起點和樞紐,自然把它經營成極其複雜而混沌的系統。我們先來看一段楊對自己異想世界的描述──
「那麼在『人文』,要照顧好每一個孩子,需要全校的老師來照顧全部的孩子,那我們也需要把全部的家長合夥人的力量也放進來,甚至於高中、大學的學生的力量也放進來,才有可能實現照顧好每一個孩子的畫面。這是多元的,連結的,相互的力量……」(註八)
這是楊對「人文」的構圖中,一幅「照顧好每一個孩子」的畫面。從這幅畫面中,我們不僅看到一個想把週邊一切吞噬進去,永遠餵不飽的「黑洞」,隱約還看見一雙運轉這個異想世界的「神之手」。這幅畫面的確美好!只是問題出在,楊沒有那種魅力和才具,不可能把週邊的力量都拉進來;即使那些力量都進來了,問題也會層出不窮。因為那「多元的,連結的,相互的力量」,需要的是「眾神」護持孩子,家長不是神,老師不是神,高中、大學生更不是神,這些週邊力量能夠如此井然有序,實現這麼美好神奇的畫面嗎?楊只作夢,週邊的人要負責替他圓夢;他的美夢,最終就成為別人的噩夢。
前面幾回已提到,楊與縣政府的互動,是藉老同學前教育處處長、現任適性教育基金會董事長文○順的勢,把政府的監督擋在門外,關起門來做皇帝。非但偷雞摸狗,巧立名目,違規超收學雜費(註九)。甚而膽大妄為,以人頭向縣府「詐領薪資」,掠奪公共教育資源(註十);在基金會教育權的部分,楊以「創辦人」的至(自)尊封號,一手掌控董事會,一手緊抓治校委員會,當起有權無責的太上皇。而基金會董事會到底挹注了多少資源辦學?除了趙、謝主政期間(趙○慧任董事長、謝○凱任執行長),因建立了「董事席位額度化」的共識,較易估算掌握之外,前後任趙、楊主政(趙○慧任董事長、楊○貴任執行長)及文、蔡主政(文○順任董事長、蔡○玩任執行長)期間,儘管屢見「創辦人」以專業結合家長,周旋於權貴巨賈間,竟然發展出許多事業上的「生意伙伴」,也造成「人文」的資源短期內不斷外流。這種著眼於未來效益的說法和手法(註十一),到底便宜了誰?因財務未見公開徵信,外界則無從得知;在教師教育權的部分,楊非但以「課程課綱尚未清楚建立」為由,扼殺教師的專業自主權,更以極端威權的統治和「一年一聘」的手段,任意踐踏師道尊嚴,侵害其法律保障的基本權益!接著要探討的,則為楊「創辦人」教育權與家長教育權的相遇和碰撞。
2004年,楊校長提出「家長合夥人」這個概念。最初是一種親切的招呼,以及期待家長與學校分工合作,成為「攜手教育孩子的夥伴」。「在精神上讓家長認同教育是學校與家庭共同的責任,在能力上成為稱職的教育合夥人……讓學校教育在家庭教育的配合之下,獲得加乘的教育效果。」(註十二)。至於分擔學校的事務性工作,則是熱心家長主動、隨機地參與。
2005年3月18日的那次家長會臨時大會,除了「成立『九年一貫人文國民中小學』促進會」之外,同時通過了「前家長」提出的「設置『家長會轉型工作委員會』,研訂組織章程及相關參與規範,以回應《教育基本法》,落實家長教育權。」的配套提案。其目的與核心精神就是「尋求家長會的主體性,以及回應《教育基本法》,落實家長教育權」。期能在「人文」這個系統裡,與基金會、教師及政府維持一種動態的平衡關係,建構優質的教育環境,讓學童得以健康成長。同年6月,家長會轉型工作委員會提出了包含六種組織模型選項的草案,上網公告,以供討論研議。
只是前三年的辦學,並未如楊校長想像中那般順利,家長對楊已產生信任危機,家長會與楊的互動也時有衝突,家長的教育參與力道鬆散,整合不易。2006年5月,適性教育基金會成立,楊出任執行長,準備在2008年8月接手承攬「人文」辦學權。自此,主、客觀環境條件都有了相當變化;少了家大業大的佛光山當靠山,新靠山適性教育基金會董事會能挹注多少資源,支撐辦學?楊自己心裡有數。此外,楊本身就是基金會成立發起人之一,又是「適性教育」新詞的原創者,從此再也沒有藉口說「有志難伸」了!楊經營的重點自然轉往家長和家長會,因為,對楊而言,家長不但是銀子,還是棋子和籌碼;是「就近」、「便利」、「可見」、「易估算掌握」的資源,意味著人力、物力、財力、資歷,以及背後的社會關係網絡。同時,也是他領軍打天下、治天下的一支隊伍。因此,「如何讓家長為其所用」,就成為楊「創辦人」思考的主要方向。以楊的心態和性格,本即相當忌憚家長會的自主性,如今更擔心家長會不能為其所用,無法遂行自己意志了。故而,2005年秋冬之際,當「前家長」代表家長會轉型工作委員會,將草案提交常委會議研議時,察覺楊另有所圖,想主導此事,就知趣的把提案內容撤回了(註十三)。果然,楊後來不惜親自下廚,在背地裡運作了一段時間之後,釋出職位給一些家長,聽命替他操盤,招攬能追隨其打天下、治天下的人。隨著2006年3月《人文知音》刊出一篇由新官資源整合組組長林姓操盤手執筆的〈啟動資源整合的力量〉,宣告「家長合夥人」概念進入第二階段的演變,朝具體政策落實。
在此階段,家長與學校間的角色關係發生巨大變化,家長從先前的家庭親職角色,與學校分工合作的關係,變成「要把學校當成自己事業的一部份,與『創辦人』一起經營。」(註十四)而「就讀人文學校,需要家長簽署同意書,除了認可學校的辦學理念外,更要投入一定時數的家長義工服務,接受一定時數的親職教育……必須分擔學校,教學及活動的事務……從客人接待,環境清潔打掃,到教學的協助,甚至三餐的打理,籌募基金等,出錢出力……」(同註十四)家長進入校園與教學現場,是依入學時之約定,協助學校完成教育任務。而家長合夥人的權力布局,則以家長會委任代表及常務委員會為主要場域,由身兼基金會董事的林姓操盤手擔綱,便於操控並壟斷家長的意見。
我們來看一段,楊「創辦人」去(2012)年五月,在第二次有機體課程說明會上的談話──
「……在確定老師是否願意參與有機體課程之後,我們才能來做培訓。那師訓的部份,各位也都是必要的成員。
如果人文國小的適性教育有功效,我必須要說有百分之七十是各位家長的力量。我非常期待,未來人文適性教育系統的老師都是來自於各位,說實在的我對各位更有興趣。
人文適性教育系統裡頭的老師,可以分成兩種:人師、精師(或為經師之誤)。各位從自己的生命經驗當中和孩子的成長,這就是最佳的師資來源。
未來,也請各位幫忙挑起管理的工作……」(註十五)
從上面這段談話可以瞭解,把家長引進教學與行政系統,是楊的既定政策。家長不僅協助、甚或替代了部分學校和基金會的角色功能,真的成為與楊一起經營事業的夥伴。而家長教育權的角色功能,則愈來愈模糊;家長會對家長而言,也就無足輕重了。
經過第二階段打天下時期的操兵,到了2008年8月,適性教育基金會簽約接手「人文」辦學權前後,「家長合夥人」進入第三階段的演變。在楊的刻意操作與經營之下,「家長合夥人」先從「與楊一夥」的追隨者,再晉階分封職位。除了經營有年的家長會之外,開始陸續安排進入基金會董事會、治校委員會,乃至教師評審委員會等權力場域的決策圈蹲點,而進入基金會與學校行政系統任職及教學系統任教的,當然更大有人在(註十六)。「家長合夥人」以「偽裝的家長身分」(註十七),成為楊「創辦人」治天下權力布局的棋子和籌碼,全面進駐「人文」系統的各個節點,充當楊的回饋細胞、傳聲筒、眼線和表決部隊,以貫徹其意志。同時,做為鞏固領導中心、捍衛集體利益的一支鐵桿隊伍。至此,楊在權、利、名中翻滾浮沉,把教育當成生意做,初衷盡失,而且食髓知味,終於走上窮途末路;而「人文」則愈發體氣虛弱,病入膏肓了。
在此階段的幾則重大事件中,都可以看到要角「家長合夥人」參與的身影,他們是「創辦人」的私人衛隊,唯一矢志效忠的對象──
1.2011年11月29日基金會董事會議上,協同「創辦人」發動宮廷政變,拔除謝○凱執行長和吳○新校長。
2.2012年3月,楊東窗事發,不法運作的「財務黑盒子」遭縣府查獲,啟動行政調查與司法偵辦程序。原即擔任白手套的操盤手,基金會李姓秘書與楊串證,並做偽證,替楊開脫,嫁禍謝○凱執行長(註十八)。
3.2012年4月起,在行政調查與司法偵辦期間,協助「創辦人」組織有機體課程促進會,以類似「種族清洗」的手段,對全校教職員和家長、學生進行一波波的「校園清洗」(註十九)。
4.2012年4月底、5月初,「家長合夥人」基金會新任執行長蔡○玩,率其他「家長合夥人」偽裝成一般家長,向縣長陳情。顛倒是非黑白,企圖誤導縣長視聽。
5.2013年9月至10月,基金會及家長會「家長合夥人」動員家長連署,向縣教育審議委員會及縣長陳情,替基金會爭取順利續約下一期「人文」辦學權(同註十九)。
我們就來看看這位現在躋身權力核心,安排出任基金會執行長的家長會前會長,與楊一夥的「家長合夥人」蔡○玩女士,在2012年5月17日第一次有機體課程說明會上的一段談話──
「我覺得我們孩子的教育不能靠政府,但我們很珍惜在人文擁有的資源,這個公辦民營的學校以及他所擁有的經費,假使今天這個學校落入了不是以孩子為主的學校,那真的是對不起縣政府……台灣的民主其實走得很亂,這在我們學校之前的紛爭就可以看得出來,我們就靠自己就好,這陣子雖然很混亂,可是開始跟縣政府接觸、溝通之後,他們也開始感覺到我們家長的用心,我們家長的力量可以讓這所學校成,也可以讓這所學校沈,我們應該用本土化的東西、行動學習等等,來落實適性教育,我們的孩子去行動,我們很放心呢!所以可以把餘力拿來關心更重要的教育大計,當然是老師(指楊)的帶領,可是我們家長的力量也非常重要。後來,縣長也覺得是要以學校為主,適合的人你就留下,不適合的人你就離開……」(註二十)
「家長合夥人」蔡○玩執行長上面的這段談話,有兩個重點值得注意──
1. 現在由楊主政,是「以孩子為主體」辦學;過去非楊主政的那段時期,則非「以孩子為主體」辦學;未來基金會若沒拿到經營權,恐會落入非「以孩子為主體」的經營團隊手中。因此,結論就是──只有楊「創辦人」才是「以孩子為主體」在辦學。
2. 「家長合夥人」蔡○玩執行長曾經帶其他「家長合夥人」,冒充一般家長,去縣政府向縣長陳情。縣長傾聽民意後,認知楊「創辦人」是撥亂反正,讓「人文」回歸「以孩子為主體」的辦學;如果反對的家長覺得自己不適合,也有其他教育選擇。
有關第一點,「前家長」在前幾回用了相當多的篇幅論述。從楊「創辦人」個人心態、性格因素,到教學理念和實務操作面,再對照其人長期的言行,引用許多文獻史料和參與者的觀察,整體論證楊「創辦人」在「人文」的辦學,根本不是「以孩子為主體」,而是以楊自己為主體!在此就不再贅述。這些家長合夥人不是被楊集體催眠,中毒已深,對真相視而不見;就是真的已經成為與楊一起經營事業的夥伴,為了捍衛集體利益,而睜眼說瞎話!
有關第二點,那天到縣政府溝通、向縣長陳情的,其實是一群與楊「創辦人」合夥辦學,或為其辦學與教學服務,偽裝成一般家長身分的「家長合夥人」,根本無權代表家長行使教育權!更何況他們還向縣政府及縣長傳遞不實資訊,誤導視聽。家長本該先與家長和家長會一夥,參與家長教育權的行使;再與「辦學」的基金會、「教學」的教師,以及「監督辦學與教學」的政府成為夥伴關係,來維護孩子的教育權。
楊「創辦人」把「人文」這個公共財,當做自己的王國領地。操弄家長與其合夥,分享辦學與教學教育權,或為其辦學及教學服務,非僅讓「家長合夥人」冒充一般家長身分,壟斷家長意見,裂解家長會的自主性。尚且安排「家長合夥人」全面進駐「人文」整個系統,做為其權力布局的棋子、籌碼,以及私人衛隊。這是極其不當的做法!不過,反觀這些「家長合夥人」,哪一個不是社會上所謂的「精英階層」?他們究竟是一時失察?習焉不察?抑或與楊同樣翻滾沉淪在某些慾望中?德國在二戰之後,整個社會從國家領導人到知識份子都有深刻的反省,哲學家雅斯培(K. Jaspers, 1883年-1969年)就指出,當時社會精英階層都爭先恐後,與那樣的當權者共事,要不,就是持默許態度。這種行為所造成的罪惡,應該承擔「集體的道德責任」(註廾一)。
2004年校園危機的四個月期間,有一群家長以「藍鵲」為名,守護著校園,讓學校安心辦學,老師們安心教學,孩子們安心求學,化解了當時的危機。在此期間,「藍鵲」曾經向楊○貴校長喊話:「對手給你多少羞辱,我們許你多少榮耀;開懷擁抱對手的羞辱,就當接受我們的桂冠。」請校長為「人文」忍辱負重,要懂得放下傲慢。但是,危機過後,楊依然故我,總想把別人壓低,一點兒也不願委屈自己(同註一)。「人文」從此就和楊○貴一樣,再也站不起來!
2004年,「藍鵲」只是「人文」的一個故事,2013年、2014年,如果「一隻藍鵲‧一隻隻藍鵲」再度現蹤,能為我們後來的子弟,清理出一個可以好好成長的窩巢,「藍鵲」就會是九股山下一個真正的傳奇(註廾二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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